（16）中秋之夜，能无怨乎
中秋家宴，今年是赵皇后擢升皇后的第一个中秋，皇族宗亲都来道喜，太子带着公主早早的就来了，我也请示陛下早时去给外祖母请了个安。
只是今年中秋天气不是很好，看天总觉得要下大雨，阴霾遍布，晚上应该见不到月亮了。
今日公主与六大王在后宫玩，到的也就早了许多，刚给公主安顿好坐下后，外祖母和老王爷就来了。
“外祖母，舅公。”我向大宗正行礼道。
“阿穗在宫中好多年了，今年应该也…17岁了吧，也该嫁人了。”大宗正和外祖母聊到。
我站在一旁没有插嘴，只是笑了笑。
“姐姐，三哥来了”阿衡拽着我的手指了指外面，然后像大宗正和外祖母行礼道：“阿衡见过皇叔公，见过皇姑奶。”阿衡先和姐姐去找三哥了。
公主看出来我的无奈，便找借口将我带走，只是……倒也不能算借口，因为殿下确确实实来了。
“臣，见过殿下。殿下今日怎么没把顾姑娘带来，臣可听公主说殿下现在不让顾姑娘离开殿下半步。”
“本宫今日把她带来，难道是想让陛下再杀她一次吗？若是我与她再有什么事不知御侍还是否能帮本宫。”殿下调侃道。
我没有再回话，只是笑笑。
差不多人都到齐了，陛下也带着赵皇后来了，只是我环顾四周却未见到武德侯，这种家宴武德侯应该来的。
众人礼拜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毕竟这也算是皇后当任以来第一次正经家宴。
大风呼啸而过，却迟迟吹不开天上的阴霾，黑暗笼罩着天空，总让人觉得背后寒凉，我觉得今夜有事要发生，却又不知是何事。
中秋赏不了月亮，总有不详之兆，皇后提议行行酒令，传花到大王手中殿下怕有诈，连忙抢过，不出意外落在了太子手中。
公主还不知太子心中有事，在五大王一旁拍手让殿下行令，殿下行完令后相安无事，我原本心想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没想到花传到宋美人那里，那首曲子重新传唱于世人耳中。
当时的我还不知那令是什么意思，但看见包括外祖母在内的老一辈宗亲的眼神便知道，这曲子或许与当年夺嫡有关，才会让陛下震惊至极。
直至后来一些事情后我才明白，这首童谣到底意味着什么……
“金铃悬，铜镜铸，佳人回首顾不顾……”
在皇上还是肃王的时候，就和顾将军交情匪浅，顾家把女儿嫁给皇上，又助皇上除去了愍太子，夺到了天下。愍太子名铎，就是“铃”的意思，皇上讳鉴，就是“镜”的意思。最后，愍太子被一封白绫悬梁赐死，当今皇上则坐稳了龙椅，不过天下人都知道，皇上的地位是系在顾家裙带上的。所以，这首童谣一出，皇上一定会以为是顾家旧事重提，以往事威压自己，这是皇上的大忌。
其实除了这个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关乎先皇后的名誉，我也是后知后觉，在多年后才明白为什么陛下第一时间不相信是殿下所做。
那晚陛下先看向我，然后又环顾一周让宗亲都先退下。陛下责问了在上的除了殿下的所有人。正当我震惊之余，殿下突然承认是他做的。
陛下与殿下对峙于阶梯之下，“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策划这件事”
“将士在前浴血奋战，小人在后进谗言，浮天蔽日陛下不察，臣心中不平。”
“是谁的指使？”陛下怒极，一鞭子抽在了殿下脊背之上。
殿下顺势跪了下来，未离场的的所有人除了皇后殿下也全都跪下来。
天下大雨，倾盆瓢泼。
公主连忙跑过去求情，陛下没有理会公主，传脊杖于晏安宫宫前。
“陈翁，陛下他……那现在怎么办，这是储君，你和我都……”我问道。
“能怎么办，陛下没说多少，那只能先打晕了再赶紧送回去啊。”
“可是阿翁，这是脊杖，真的会出人命的，他是储君……”
大王站在屋檐下看着殿下，殿下跪在刑凳旁。
哐—哐—哐，板子落在殿下身上，大雨倾盆，殿下趴在长凳上，公主跪在一旁，我站在前面奉命监刑，陈翁站在内侍旁边行刑，殿帅则被派出去查找传谣言者，没有一个人置身事外，也没有一个人能置身事外。
三十杖下去，殿下已经神志不清啊，气息也比较微弱。而陛下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公主在旁跪着嚎啕大哭，身后的内侍拦着不让公主上前，看着殿下这样，我给陈翁示意，让他先停一下，我去打探一下陛下的口风。
我进到内殿，见到陛下仍然非常愤怒。我跪到地上，只见陛下飞来一个杯子砸在了我的面前说道：“谁让你停的，逆子，朕非要打死他不可。”
我叩首说道：“陛下，殿下毕竟是储君，若是陛下要行国法，就不应私自用私刑杖打殿下，若陛下要行家法，殿下是您的亲儿子，陛下难道不应该相信殿下的为人吗。”
“臣求陛下出去看看殿下吧，就当是君父看看犯错的儿子。”
陛下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先出去。陈翁也明白，若是再打殿下必然承受不住，只是让人轻轻的将板子落下，只是就算这样，对于殿下而言雨水的冲刷和身上的伤口加上一下又一下平日里不会很痛的落板，加注在一起，也知令人窒息的疼痛。
打到第四十八杖后，陛下终于出来了，走到了殿下前面，有些厌恶的看着殿下。殿下身下的长凳都已经被扣出印记，殿下嘴唇也被自己咬的全都是血，陛下挥手让人把跪在一旁的公主抱走，然后注视着殿下。
殿下伸手去拉陛下的衣角却因没有力气有落下，只微弱的叫道：“爹爹……”
我捏了一把汗，陈翁和我一样在一旁非常紧张。
“把这个逆子带回去。”陛下话音刚落，我和陈翁便松了一口气。陈翁叫人赶紧收手，送储君回宫。
评论(4)